本文圖片來源紀錄片《這一刻,梁朝偉對你說》
已過花甲之年的梁朝偉,依舊熱度不減。
即使61歲了,他依舊是那個風度不減、令人如沐春風的梁先生。
前兩天,剛剛入駐抖音的他不僅輕松斬獲了200萬粉絲,還親自推銷起了「克服社恐三件套」——微笑、揮手、比心。
還記得去年參加釜山電影節,各種局促、假笑,屢上熱搜,滿臉都寫著「怎麼還不結束?」
出席活動永遠躲在氣場全開的老婆身后,被網友調侃是「偉大母親帶著自閉癥兒子邁出街」;
被拍到獨自一人縮在面館的角落吃面,哪怕正對著廁所也沒關系,仿佛腦門上掛著「不要看見我,不要跟我說話」的標語。
而在最近播出的紀錄短片里,梁朝偉坦誠自己在日本居住、滑雪,生活了二十幾年,不會說一句日文。
原因只有一個:「我故意不學他的語言的,因為我根本不想跟人家講話。」
紀錄片《這一刻,梁朝偉對你說》
可以說,生活里的梁朝偉,孤僻得近乎古怪。
但也正是這份古怪,救贖了他,也成就了他。就像好友張叔平所形容的,他是「一個比較隱藏的人,喜歡把自己蓋起來。」
靜靜地躲在生活后面,觀察前方的世界。在陌生的國度里,梁朝偉選擇過一種不被大眾「監視」、不被打擾的平靜生活。
他享受著獨處帶來的自由,然后再將細膩的生活觀察,投射進不同的角色里,這才成就了熒幕里那個無人超越的、華語影帝天花板。
在被窩里哭著長大的小孩
從影41年,1次戛納影帝,3次金馬影帝,5次金像影帝,國家一級演員……
李安贊他是「一個導演的夢想」,王家衛說他「演成精了」,而對后輩章子怡來說:「他是演員無法翻越的高山」。
說梁朝偉是華語電影界最偉大的男演員之一,毫不夸張。可在這份巨大的贊譽和榮光背后,藏著的是一顆極其敏感、痛苦、孤獨的心。
梁朝偉至今記得,幼年時父親離開家的那個冬天,鐵窗的銹味透著刺骨的冷氣。那天之后,父親再也沒有回來。
他原本不是個寡言的孩子,但每日酗酒的父親、被爭吵充斥的每一個夜晚,讓他害怕地只能把小臉埋在被子里,偷偷地哭。
父母離異后,偶爾父親也會帶他去游樂場玩。梁朝偉清晰地記得,那天父親穿著什麼衣服,記得拍照時從自己面前飛過的那只蒼蠅,記得當時的自己,一點都不快樂。
他越來越少說話,甚至很少哭。
治愈他的,是電影。
從六歲起,梁朝偉就跟著媽媽的七個兄弟姐妹,去影院看各種不同風格的電影。在影院的120分鐘,使他得以短暫逃離現實。
長大后,電影依然是他唯一的愛好。每個周末,他都會和同學一起去尖沙咀看電影,兩人窮的只能分一杯可樂,卻看得津津有味。
20歲那年,偶然進入TVB后,梁朝偉突然發現:演戲,可以發泄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。
大家都以為我在演,然后沒有人知道那個是我。
熒幕上,初出茅廬的他憑借《鹿鼎記》和《新扎師兄》爆紅。觀眾看到的梁朝偉是古靈精怪、口若懸河的,但私下里,當時輕度抑郁的他,會偷偷地躲在恩師林麗真的辦公室里哭。
得知此事后,林麗真告訴秘書「無論我在什麼地方,開什麼會,你都要把我找出來,我要和梁朝偉聊聊天。」
這份恩情,梁朝偉記了一輩子。
在演戲時,梁朝偉從不會回看攝影機里的自己。他不喜歡太有意識地知道自己在演什麼,而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給角色。
他對自己的要求,遠遠比導演需要的更加嚴苛。
《風再起時》短短幾分鐘的鋼琴片段,他花了三個月時間,每天練習8小時;
拍《無名》前,他推測自己飾演的何先生是1900年生人,便找來那個年代的現代史精讀;
拍《色戒》時,一段走路的戲突然被他叫停,只因為剛剛那個鏡頭他走出了周慕云的姿態,而非易先生的步伐。
「我一進入鏡頭前,起碼會給出90分的表演」。這不是僅憑經驗和天賦帶來的自信,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每一部戲,都會下足功夫。
《尚氣》的導演這樣形容梁朝偉「他總是第一個出現在片場的人,他隨時準備好為電影做任何事。」
梁朝偉的敏感,讓他得以精準地演繹每一個角色;
同樣,也因為這份敏感,他塑造的角色,從來沒有真正地離開過他。
有一次和張震打桌球時,因為聽到一首歌,他突然想起了十幾年前拍的《東邪西毒》,坐下來足足念了三分鐘的台詞。
只是一段引人遐思的旋律,他瞬間又變成了戲中人。
戲是假的,戲里的感受卻是真的。
或許,只有極度敏感的人,才能成為藝術家。而梁朝偉的藝術養分,正是來自于那些漫長的獨處時光。
社恐與社牛的互補婚姻
梁朝偉愿意入駐抖音,出乎很多人的意料。
對此,劉嘉玲只在微博上說了三個字「不容易」,可見她在其中下了不少功夫。
這些年,想要了解梁朝偉的近況,唯一的途徑,就是「第一站姐」劉嘉玲的微博了。
她陪他一起出席電影節,化身經紀人和攝影師。活動結束后,兩人又牽著手一塊兒看展覽;
她和他一起在日本街頭騎單車,偉仔一身白襯衫,眼神澄澈、笑容溫暖,撲面而來的少年氣;
她用鏡頭記錄下他和老友陳可辛的聊天日常,在熟人面前的梁朝偉毫無拘束,大笑著、自在著;
拉著他一塊兒給粉絲恭賀新年,帶他去商店里買衣服。
不得不說,梁朝偉真的被劉嘉玲照顧得很好。
從當年不被眾人看好的感情,到如今越發覺得般配與和諧,甚至能品出幾分甜蜜。
「社恐」與「社牛」的互補婚姻,原來如此舒適、輕松。
參加婚宴時,梁朝偉被陌生人敬酒,他直接反問:我干嘛要跟你喝酒?這時,劉嘉玲就會笑著上前:不好意思啊,我家先生實在不會喝酒,我代他敬你一杯。
家里搞裝修,梁朝偉拎著個行李箱就出門旅行,等全部搞定后,劉嘉玲一個電話他再回家。
拍王家衛的片子情緒抑郁時,一回家看到劉嘉玲正熱火朝天地打著麻將,他仿佛瞬間回到了地面,整個人都輕松了。
所有的情緒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都會不藥而愈。
很多女人是迷藥,但她是我的解藥。
而對劉嘉玲來說,「我就是欣賞他那份享受孤獨的隨性自由」。
一個偏愛安靜的心靈世界,但從不會厭煩妻子的喧囂,反而愈發欣賞她身上蓬勃的生命力;
一個投身熱鬧的煙火人間,卻從不勉強對方融入自己的圈子,任他隨心自由地享受生活。
這樣的愛情,怎麼不算般配呢?
享受獨處,大道至簡
工作之余,梁朝偉大多時間都一個人在日本居住。
每天騎單車、沖浪、滑雪,外人看似重復的生活,對他來說充滿了樂趣。
浪每天都不一樣,我每天的心態也不一樣,天氣也不一樣,怎麼可能一樣?
他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午后喝杯咖啡、吃個司康,靜聽窗外的火車從鐵軌上緩緩駛過。
他會注意到每天下午五點鐘,就會響起兒歌廣播,後來發現這是催促孩子們回家吃飯的鈴聲,不由得會心一笑。
他喜歡一個人在公交車上觀察窗外,喜歡在深夜坐捷運。沒事就去海邊看看海浪,抬頭觀察云的形狀和色彩,駐足凝望水中的游魚。
因為不說日語,他與人的交談往往終結兩句之內。在語言被擱置的世界里,梁朝偉的每一個其他感官,都在盡情地飽覽這個世界。
聲音、氣味、溫度、味覺,每一天都是全然不同的體驗。最近,他還學習了新技能——駕帆船。在自己的世界里,自得其樂。
早在年輕時,拍完戲的他從不會出去聚餐,「你們玩,我回家了」;
好友張國榮來家里打麻將,他就在隔壁聽重金屬搖滾、泡茶;
他愛看沈從文,能大段地背誦村上春樹,他愛一切細微而優美的事物。
正是這份對生活的細致觀察,讓梁朝偉擁有「引領我們看到表面下涌動著的復雜情感」的能力。
對生活的誠實,也讓他活得始終如一,真實而坦蕩。
私下里他從不染白發,拍戲時也不會考慮怎麼做表情皺紋會少一點,像個大男孩一樣樂呵呵地戴上卡通毛絨帽滑雪。
說到底,社恐其實遠不及無用社交帶來的內耗,更加令人感到孤獨。
寧靜,也有萬鈞之力。
關于如何沉浸式地體驗生活,享受獨處或享受陪伴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。
在紀錄片的最后,梁朝偉說道:大部分時間,我們都在懷舊好的東西,或者想著未來用更好的東西來替代它。
但,「現在不好嗎?」
那些我們所執念的過往和將來,在真正發生的那一刻,我們可能并不會真的珍惜。
與其在期望和恐懼中攀執,不如踏踏實實活在此刻。
也許,生活真的會簡單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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